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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搗衣砧上拂還來(二)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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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關於九龍冠一事,智化也已承認是他偷去的,目的是為了取得襄陽王的信任,所以還望包大人從中周旋一番,不要再追究此事。”

包拯點了點頭,便又聽娟兒說道:“襄陽早已在襄陽王的掌控之下,嚴大人實在不便傳信回來。他帶去的十幾人早已傷亡過半,幸好路上遇到了數次搭救於他的白玉堂,這才得以平安到達襄陽。”

包拯問道:“怎會又遇上白玉堂?”

“白玉堂本也是追查什麽事情而往襄陽去,路上偶遇嚴大人被殺手截在路上,這才出手相救。幾番了解之下,與嚴大人結拜為兄弟,是以跟在他身邊助他一臂之力。”

“原來如此。”包拯對白玉堂還是比較放心的,他們在襄陽遇上,怕也是白玉堂查出丁月華中毒與襄陽王造反有關罷了,這陰錯陽差的倒是救了嚴春敏的一條命:“姑娘還請替本府謝謝白玉堂的仗義相助。”

娟兒點了點頭,道“包大人,既然話已帶到,您還有什麽吩咐交代,也一並交予小女子吧,別的忙小女子幫不上,這隱匿傳信的本事,倒還是有些的。”

包拯沈吟了一會,便道:“本府這邊也沒什麽可幫他的,如今皇上令派了三十名精兵以供他調派,本府正想著如何將這三十人送入襄陽。另外,如實在拿他無法,則令嚴春敏強行搜查,一切過失由本府承擔便是。”

娟兒點點頭,向包拯行了禮,轉身便出去了。

眼見娟兒已經走到屋外,劉楚連忙跑出去將她攔在了下來。娟兒這些話說下來,卻絲毫沒提展昭的名字,這讓她心中有些疑惑。按理說,白玉堂既然已經與嚴春敏相處了一些日子,以他的武功,應該早已發現跟在嚴春敏身後的展昭才對。可為何娟兒對此一直只字不提?她想了想,這其中緣故大概就只有兩種原因了,一是展昭壓根就沒與嚴春敏會和,這點不太可能,雖然展昭大概比嚴春敏先一步到了襄陽,但包大人交代他保護嚴春敏的事他不可能置之不理。這第二點,那大概就是展昭出什麽事了,致使娟兒不肯坦言直述個中兇險。

“楚姑娘還有何事?”

劉楚猶豫了一下,還是坦言問道:“展大哥……展昭他是不是……”

娟兒一怔,還是悠悠的嘆了口氣,道:“白玉堂早知你會問起,所以叮囑我不要說……”想來,白玉堂這點怕是從展昭的思緒來考慮的,這種事,若是展昭,想必也是不願意說出來讓劉楚替他擔心才是。

劉楚咬唇看著她,道:“展大哥出事了,對不對?他救了白玉堂所以出事了,是不是?”

娟兒也有些意外:“你怎知道?”

沖霄樓何其兇險,她沒想到白玉堂是在去往襄陽的路上就遇上了嚴春敏,這樣的話,他必然也會不顧展昭阻攔去探沖霄樓,那展昭……

劉楚不說原因,只是追問:“他……傷的可重?”

娟兒咬了咬牙,還是將實情告訴她:“那日展大人為救白玉堂,深陷沖霄樓銅網陣,胸口背後被利器刺穿……人現在已被白玉堂救了回去,只是我從襄陽出來時,他還昏迷未醒……楚姑娘!楚姑娘!劉楚!!!”

話未說完,娟兒便眼睜睜的看著劉楚就這樣暈了過去。

☆、可憐春半不還家(三)

再次醒來,劉楚已經安然的躺在自己的床上,旁邊坐著的正是從鋪子那邊臨時叫來照顧她的李家丫頭。

公孫策雖然是一名大夫,但他是男子,自然不便照顧她。而開封府裏本身女人就少,所以只好找來了李家丫頭來守著。

劉楚眨了眨還有些酸澀的眼睛,剛剛即使是昏倒,她怕也在不自覺中哭過一場了吧。

展昭……展昭……

她多想聽到的話是夢一場,然後一睜眼就看見他守在她身旁。

與最初猜測他出事時的焦急感完全不同,一旦由娟兒親口證實他正徘徊在生死邊緣,她的心就痛到無法呼吸,整個腦子都是木木的,腦中僅剩的,居然就是他若死去,她絕不偷生的念頭!

她想她是真的徹底陷下去了,無畏生死。

劉楚動了動手指,然後將蓋在身上的被子掀開一角準備坐起來。這小小的動作卻被一旁守著的李家丫頭發現,她驚喜道:“姑娘終於醒啦!”雖然她已嫁人,但這丫頭對她的稱呼卻依舊沒改。

“嗯,扶我一下,我想坐起來。”劉楚撐了撐身子,發現力氣少的可憐。身體雖然有些虛弱,但她現在哪還有休息的心情?現在她唯一想做的,就是趕緊找娟兒再問些展昭的情況!

李家丫頭見她掙紮的要起來,連忙伸手將她按會床上躺著,她急道:“姑娘千萬別起來,公孫先生說你要好好躺著,再動了胎氣可了不得。”

動了……胎氣……?

劉楚渾身一震,瞪大眼睛看著李家丫頭,問道:“你……說什麽?”

“姑娘不知道嗎?你已經有一個月的身孕了。”李家丫頭側身倒了杯水,讓她淺淺喝了兩口,然後已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道:“公孫先生診脈時說的,應是錯不了。”

她……懷孕了?

劉楚一手探向自己的小腹,輕輕撫摸,她真的難以想想,現在在自己的身體中,正孕育著一個小小的生命。

她和展昭的孩子……

李家丫頭扶她躺好,又把被子蓋了回去,道:“公孫先生出去熬藥了,姑娘先躺著,我去叫他來看看。”

劉楚呆楞楞的點點頭,一時間還沈浸在自己懷孕的消息裏不可自拔。

成親不過一月多,她竟然就有一個月的身孕了。而她自己居然還一點感覺都沒有。這……這也太快了吧!

李家丫頭又看了看,才轉身出去將公孫策找了來。

公孫策進到屋裏,看見劉楚睜著眼睛躺在床上,眼神有些空洞無神,想來又是她自己在瞎琢磨些什麽了。

“阿楚,現在可有什麽不舒服的感覺?”

劉楚回神,道:“沒有,就是有點沒力氣。”按照以前看過的懷孕的惡心眩暈之類的感覺她完全沒有,就是這乏力也不知到是因為暈倒的緣故還是因為懷孕的關系。

公孫策又細細為她診了脈,才道:“懷孕初期身子容易乏,而且最近你憂慮心重,再加上被娟兒的話刺激到,所以有些動了胎氣,得好好靜養一段日子。”

動了胎氣?劉楚又下意識的抹向自己的小腹,眼神也有些著急起來,她剛張嘴想問,就又聽公孫策繼續說道:“你且不必擔心,沒什麽大礙,只不過最近需要喝些安胎的藥物。但以後還得看你自己如何調節了。”

劉楚微微點頭,提起孩子,便又想到孩子的父親,她突然道:“公孫先生,展大哥那邊……”

公孫策嘆息一聲,道:“娟兒姑娘已經把事情又詳細說了一遍,據她所說,展護衛受傷雖重,但白玉堂已經設法通知了陷空島其餘四鼠前去襄陽,還帶了上好的藥材為他治傷,現今樊樓中人也以調派人手去了,那邊局勢也差不多能穩定下來了。”

劉楚又掙紮的坐起來,眼中焦急擔憂的情緒一覽無遺。她道:“公孫先生,我知道我若是想去襄陽,依現在這個時候,怕是沒辦法的,就是去了,也會成為他們的累贅。可是……可是,展大哥現在傷的那麽重,我不在身邊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心,娟兒姑娘既然能來到開封府,能不能讓她和包大人想想辦法,將展大哥帶回來治傷?”

“我也這樣考慮過。”公孫策緩緩道:“可一來是展護衛的身份想再從襄陽王眼皮子底下出來實在不易,二來怕他傷的過重,不宜挪動。阿楚先不要擔心,包大人已經進宮見皇上去了。看看是否還有其他法子前去救人。”

劉楚將心中那股強烈的不安使勁壓了下去,擔心之餘也將腦子動的飛快。她咬了咬嘴唇,道:“那公孫先生,娟兒姑娘現在可還在?我想拖他帶一封信給白玉堂。”

她本不欲透露未來,即使情況和她現在所知的有些出入,但不知是不是歷史的約束太過強大,即便白玉堂未死,陷空島其餘四鼠也還是照樣去了襄陽。那是不是她可以大膽猜測,雖然過程不太一樣,但結果仍舊不會改變?

“娟兒姑娘已經走了。”公孫策打破她最後的希望,道:“你暈倒沒多久,她就啟程趕去襄陽了。”

“什麽……”劉楚瞪大眼睛,難道連她最後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嗎?

“娟兒幫包大人將那三十個易容,然後分批混入襄陽。他們最末幾人現在還在開封府未走,你若有信要帶,不妨讓他們帶過去。”

劉楚雙手抓著被子,心中掙紮不已。

這三十人雖然是精兵,她仍舊不放心將這天大的秘密這般隨意交出去。

半響,她終於還是搖了搖頭,道:“不必了……”

公孫策雖然詫異她為何突然放棄,但也不再細問,只是勸道:“娟兒姑娘還讓我告訴你,她已經傳信回樊樓,讓人尋找上好的藥材,不惜一切也要救得展護衛性命,讓你安心養胎,等展護衛回來。”

這二人從相識到相知相許,一路走到今天,公孫策是完全看在眼裏的。中間雖然發生過不少事情,但好再有情人終成眷屬,而如見她還有了展護衛的孩子,本該是幸福的一家人,沒想到卻出了這麽個事,讓他也著實為這二人心疼擔心。

“我明白。”劉楚眼神變得堅定起來,心中也暗暗下了決定。

她還要好好保護他們的孩子。但若是這次展昭能得以平安歸來,她定隨他一生一世,若是展昭……

不,她要相信展昭,她要相信展昭一定能回來!

☆、江水流春去欲盡(一)

臘月初八的早上,天空中紛紛揚揚的飄起了雪花。

這並不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可不論下了幾次,每每看著滿眼的靜靜飄落的白色,劉楚心中還是生出一絲寧靜與祥和的感覺。

她很少能起這麽早,尤其是懷孕以後,她更嗜睡的要命,每天睡不到日曬三竿起來絕對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樣。可今天卻不知為何突然就睡不著了。躺在床上想了一會,覺得大概是盼這一天盼了太久的緣故,等真到這一天來臨時,她居然還產生了一絲懼怕的感覺。

劉楚站在屋檐下,將手伸出去接著落下的片片雪花,感受那雪花一瞬間融化在手心裏,像是一個個潔白的小精靈在輕輕觸碰她的手心一般。

她懷孕之後,除了性格上變得有點多愁善感患得患失以外,其他倒是沒太大變化,只是偶爾一個人時,總喜歡將手放在肚子上去細心感受那微弱的脈動,就像是生命的指標,在催促著她作出一個選擇。

她也總是幻想著,這孩子生出來到底是像誰多一點。如果是在現代,她想她更希望這個是個女孩,然後她可將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像個公主。可放在古代,她覺得還是男孩好一些,倒不是她來這裏漸漸變得重男輕女,而是她覺得在這個時代,男孩比女孩更容易活下去一些罷了。

以前她也有過王子公主夢,也期待過有騎士一路披荊斬棘來到她身邊,不滿當時平凡的生活,對現代那個虛偽的社會感到深深的厭惡。現在,當她快要成為一名母親,當她想到這個孩子的未來,她突然就明白了父母當時對她的期望,非龍非鳳,他們不求她能有一番大作為,但求能一生平安康樂,無悲無災。

現在,她也同樣對自己的孩子這樣期望著,可惜孩子他爹好像不太讚同( ̄Д ̄)?。

她看著那個一身紅衣的男子正漸漸向她走來,微微翹了翹嘴角:“展大哥。”

展昭眉頭微蹙,顯然對她現在的行為很是不滿,他快步上前剛握住她原本接雪花的手,便感到一股寒意,也不待劉楚反應,便直接將她另一只手也握住,然後用了些內力來幫她取暖。

“怎麽站在外面?而且還穿的這麽少?”大下雪天的,居然連就只竄了薄薄一層襖子,難怪凍得小臉都有些發紅了。

自打劉楚懷孕開始嗜睡,展昭每天就不在院子裏練武了,他怕吵到她,索性起來後直接奔著演武場去。一般他已護送完包大人下朝後她仍在睡,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居然天才剛亮她就已經在外面看雪了。

“早上突然就醒了,覺得屋子裏悶得慌,就出來呆一會。”手漸暖後,劉楚將手抽回來,輕輕為他拂去落在衣服上的雪花,然後又擡頭看著揚揚灑灑雪花靜靜飄落。

“外面冷,回屋裏去吧。”公孫策早已將孕婦需要註意的事對他交代的七七八八,而展昭就像是個聽話的好學生,一直一一照做,容不得有一點過失。

劉楚曾笑他太緊張,可心裏卻明白,他們是都在害怕失去。

劉楚搖頭,固執的狡辯道:“我還想在多呆一會,下雪時空氣特別好,多呼吸一些對孩子也有好處。”

展昭無奈的妥協,轉身進屋取了件厚披風出來給她裹上,然後將她半摟在懷裏陪一起看雪。

說是看雪,其實劉楚的心思卻早已飛的老遠。

她還清楚的記得,去年的今年,在大相國寺裏,她與寂空和尚的一番談話。

“萬法唯心,一切皆為虛幻。施主迷惑的不外乎是對未知的無力或懼怕。其實施主不妨想想,心中真正所求的,到底為何?”

“施主本與此物有緣,現在貧僧就把它交給你,你且好好帶在身上,時機成熟時它便會相助。”

“施主須得答應我,待到那時,記得要遵從心之所向。”

“明年的今日,我便在此恭候施主,屆時,希望施主也能得償所願罷。”

……

半響,劉楚摸著手腕上那串一直不曾摘下來過的佛珠,緩緩問道:“展大哥,今日臘月初八,寂空和尚也來了吧?”

展昭輕嘆一聲,心中不知是失望還是難過。

“來了。”事實上,他早知道,寂空和尚早在三天前就到汴京了,並且一直住在大相國寺裏從未出來。可不知為什麽,知道這個消息後他一直感覺很不安,而且就是不想把這個消息告訴劉楚,心中總覺得要發生什麽事似的。沒想到,她今天還是問出來了。

他頓了頓,嘴裏溢出苦澀的味道,他問:“小楚你……還是要去?”

她答的清清淡淡,絲毫聽不出焦急期盼的情緒:“嗯,已經說好了,怎好無故失約?”

其實在展昭去襄陽的那段日子裏,雖然他們已成了親,可她心裏仍舊有些矛盾。但自從知道展昭在沖霄樓重傷,直到襄陽王自盡後他被白玉堂和娟兒用馬車帶回開封府,整整半個多月的日日夜夜,她的心就從未有一天得以安寧。尤其是當她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門在院中看見展昭的身影的時候,她就明白了,這個時空這個人,她再也割舍不下了。

曾經了了一句“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如今細細體會起來,才知這其中暗含了多少無奈和心酸。

那天展昭雖然依舊是一身紅衣手執寶劍的站在院子裏,可她也看得清楚,他臉色蒼白,身形也瘦了一大圈,而且若不是白玉堂和娟兒一左一右的攙扶,他恐怕連站立都很勉強吧!

可是,他卻在笑。

溫暖的眼神,微揚的嘴角,還有雙手的顫抖,仿佛都在告訴她,他能回來,真的很慶幸,也……很幸福。

她哭了,因為她真的不能想象,如果以後的日子沒有這個男人的陪伴,她會變成什麽樣。行屍走肉?還是一潭死水?

劉楚突然轉身,回抱住展昭,然後蜻蜓點水般的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可表情卻虔誠的像在吻一件世間僅有的珍寶。

展昭手臂放松,微微錯身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一些,劉楚已經顯懷,如此緊緊的擁抱,他怕會傷到他們的孩子。

“展大哥在擔心什麽?”他以為他以極快的速度將那份哀愁從眼中隱去,她就看不見了嗎?

當初狄大哥說的話很對“展昭重義,所有的事情都喜歡放在心裏”。所以,慢慢的,她習慣去註視著他的眼睛,他雖不善表達,但往往卻將最真實的感情放在眼神中,只等有心人去細心發覺罷了。

“沒有。”展昭靜靜的回答。

當初說好不奢求永遠,縱膈千年時光,要傷便一起傷一起懷念。可真到了這時候,他卻再舍不得放手。

他變貪心了,幸福原來一旦得到過,就再也舍不得失去。

“沒有才怪。”劉楚揚起一個淺笑,擡手點向他眉間,直到他微微蹙起的眉頭舒展開來,才道:“你看,你的表情總是比嘴巴誠實多了。”什麽都愛忍著,讓她如何能放心的下啊!

展昭拉下她的手,無奈的笑了笑。雖然無數次的想過這個問題,但到了這一天,他還是極力隱忍著自己的難過,只怕她會被他的一個動作一句話而左右的選擇,進而會讓她一生遺憾。

劉楚將一側臉頰貼在他肩上,一直手把摩挲著展昭寬厚的大手,眼神卻看著片片雪花從天空沒入大地。她喃喃的說道:“展大哥,我來到這裏,固然會有遺憾,二十多年的親情被硬生生的折斷,這種茫然無措會將人的意志一點點的磨掉,然後整個人慢慢會被孤寂侵占,瘋掉,死掉。”

“我以前一直覺得人不可能鬥的過時間,也不可能鬥的過空間。我們都像被固定好的娃娃,隨著命運的手指擺動。所以,一開始我只是靜靜的看著,努力與你們保持距離。見面或可打個招呼,然後再做回陌生人。我不曾想過改變,也就不曾為了你們努力,因為我怕一旦我改變了什麽,就會影響這裏的所有,更甚至是後世千年的軌跡。”就像白玉堂並未死在沖霄樓,而展昭卻是受了那麽重的傷。那段時間,她一邊照顧展昭,一邊卻是想著,雖然襄陽王造反的結局不曾改變,但過程必然會用別的代價來彌補。那時,她真怕因為她的一句“去救白玉堂”卻讓展昭平白替了他的結局。

那幾日,她甚至有時候會害怕的跑到無人的角落去顫抖。

好在,展昭慢慢好了起來,讓她一顆心也終於放下。

“後來我想過,如果我回去了,這裏會不會還能回到原來的樣子,就像我從未來過,你也會好好的,娶妻生子,幸福一生。可是,我又怕,我離開以後,你會忘了我。”她紅著眼眶看他,雙手慢慢撫上他的臉頰,似乎想將他的樣子牢牢記在心裏。

“小楚……”展昭輕聲呢喃著她的名字,然後擡手將她的淚珠抹去。

“可是,展大哥,遇見你,愛上你,嫁給你,是我的福氣。如今,我也想為了你勇敢一次。雖然需要放棄過去的所有,但是,只要我過的幸福,不論在哪個時空,相信我的爸爸媽媽都會祝福我吧!”世間上最美好的愛戀,是為一個人付出時的勇敢,即使被傷的體無完膚,亦無怨無悔!

“展大哥,我是真的想,與你一起慢慢老去。”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江水流春去欲盡(二)

兩人踏著雪一路走到大相國寺門口時,便看到臺階上站著的人影。

寂空和尚仍舊是一席洗的有些泛白的僧衣,舉著油紙傘,靜靜的站在雪地裏。

待二人走的近了,才發現他正笑瞇瞇的看著他們,一聲佛號過後,竟是一句:“二位施主好久不見,貧僧在這裏恭候多時了。”

二人倒是都有些詫異,劉楚上前一步問道:“師傅是在等我們?”

寂空和尚點了點頭,道:“今日之約,貧僧從不敢忘,也一直想知道施主心中的答案,到底是什麽。”

他又轉向劉楚身側的展昭,道:“展大人,貧僧失禮了,想來展大人也已了悟到貧僧當日之言了吧。”

展昭還了禮,道:“多謝大師當日的指點,展昭感激不盡。“

寂空和尚呵呵的笑了笑,道:“今日雪大,我們不妨進屋去說吧!總站在雪地裏,恐怕對那未降世的小家夥也不好。”說罷,他便轉身在前面帶路,領著二人再次走到那院子裏。

還是那間屋子,還是那樣的擺設,還是那三尊琉璃三世佛。

佛前香爐上已經有了幾根點燃的香,青煙裊裊慢慢彌漫在佛像前,然後若有似無的飄散在空氣中,只餘淡淡的香味。

虔誠的下跪,叩拜,起身。

展昭與她一起,然後在起身時默默扶了她一把。又在寂空和尚的指引下,將她帶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

“施主心中所求,可是看清了?”

劉楚點點頭,道:“看得清卻又看不清。”

這答案讓寂空和尚一楞,道:“貧僧以為,施主心中早已有了選擇。”

劉楚點了點頭:“我看清了自己的心,卻看不清未來的路。大師傅,恕小女子愚昧,您的禪機我至今都想不透,您能否告訴我,我來到這裏究竟是要過什麽劫?”

“施主又何必執著於此事?有時知曉了前因後果,反而會帶來痛苦。”

“師傅的意思我懂,當初來到這裏,我也為此煩惱過許久,可是——”她看了看展昭,道:“我不想因為我,讓我身邊的人再陷入危險中去。”

她的到來,本身就存在著一份不確定的因素,離她越近,越會受到影響。這也是她在展昭出事後得出的結論。

可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再看到那樣的蒼白虛弱的展昭。她承認她在害怕,也坦然接受展昭就是她在這個時空這個朝代的最致命弱點——心的弱點。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猜測,其實展昭就是她所謂的——劫?

聽得此話,展昭握了握她的手,回以一個淺淺卻又溫柔至極的微笑。

寂空和尚也不去打擾二人心中的互動,只是低頭默念了幾句佛號,半響才問道:“假若施主在抽身離去之後,這裏每個人便會回到原來的軌跡,沿著原來的因緣際會,走完原來的一生。那麽,施主可會選擇回去?”

劉楚側身看到展昭眼中流露出的擔憂和緊張等情緒,微微一笑,坦言道:“不會。”

她將手從展昭的手中抽了出來,然後輕輕拍了拍展昭的手背,覆又用力握住,仿佛是在汲取力量。她道:“我不會回去,因為這裏早已因我而改變。但變得是好是壞,我覺得還是應由被改變的人來說了算。”

“施主心念已定?”

“是的。”展昭在哪裏,她就在哪裏。她心疼著這個男人,即使需要背棄所有信念,即使心中還有無法再見親人的痛苦和遺憾,她也想要他能過得幸福。

“那麽,若貧僧此刻便說,今日是你回去的唯一機會呢?”佛成道節既然是釋迦牟尼得道之日,那麽此日定當是有一個時間是集天地靈氣之最大的時候。屆時,她便可以以她強烈的願望為指引,再輔以佛珠作為媒介,為她打開一條回去的通道。

劉楚雙目一瞬間瞪得老大,她實在沒想到,寂空和尚會給她如此一個讓她吃驚到無以覆加的消息。

寂空和尚頓了頓,又問道:“如此,施主還是要堅持剛剛的選擇嗎?”

劉楚低頭咬了咬唇,雙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小楚?”這細微的動作自然瞞不過一直註視著她的展昭,更何況手上傳來的顫抖也表達著她心裏的震動。他心中一嘆,然後將她的臉捧起面對著他,道:“小楚,無論如何,我都尊重你的選擇。”

劉楚猛然搖了搖頭,道:“展大哥,我不走。”

她迎著展昭詫異的眼神,道:“剛剛我只是在想,能不能有什麽辦法可以通知我父母我在這裏過的很好。如今我不能盡孝已是遺憾,卻也不能讓他們再為我擔心了。”說罷,她又帶著希望的眼神看向寂空和尚。

他嘆了一聲:“這件事貧僧也無能為力。”

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被寂空和尚肯定的說出來,她還是失望至極。

寂空和尚緩了緩,又道:“其實施主也不必如此難過,父母與子女之間,本就有著莫名的羈絆,你過的好與不好,他們心中總是會有所感知的。你能成為他們的孩子,與他們必定有緣。這一世你欠了他們的親情,或許,在未來的某一世,你會有機會償還。因因果果,周而覆始,如此循環,無窮盡也。你尚欠他們的親情若是因,這果總會還到你身上來。”

“因?果?”

“施主可曾還記得,貧僧說過的‘一劫即為一世,只有經歷過劫才算是過了這一世,也才算得此世圓滿,尚能輪回來世。”

“當然記得。”

“無論你到這裏是種因還是還果,都是為了你能順利輪回下一世而必須付出的。”寂空和尚頓了頓,又笑道:“既然施主已經做出了選擇,那貧僧也可將這玄機透露一二,也算施主不白來這裏走一遭。”

玄機?劉楚展昭相互看了一眼,只等寂空和尚繼續往下說。

“施主所受的因果,也就是劫,一因變而後世果皆變,。”

劉楚展昭二人聽寂空和尚徐徐講著,也終於明白了劉楚當初為何會穿到這裏。

原來劉楚的因在北宋,果在現代。她要回到宋朝來自己種因——也就是與展昭的一世情緣,在未來才會得到相應的果。若是這一世,她沒有與展昭在一起,那麽她在下一世便沒有了姻緣。同樣,若是展昭與書上寫的那樣娶了丁月華,那麽丁月華會難產而死,展昭抱憾終身。而兩人這世斷了姻緣,來世都將輪回為一草一木,再無感情。

劉楚與展昭的因果糾纏直接影響了丁月華,若丁月華和展昭在一起,那麽本該屬於丁月華的緣分就會斷開,從而間接影響了許許多多的人,也就是寂空和尚所說的,因因果果,周而覆始,要正果,必其先正因的意思。

二人又與寂空和尚聊了許久,眼看時至正午,這才告辭出來。

“沒想到竟然是這樣子。”劉楚感嘆至極,放在以前,她絕想不到她的前世今生會扯出麽一段故事。

展昭也很是感嘆,沒想到當初與月華定親,卻是這樣一個結果,若不是小楚出現,他怕是要害了月華生生世世。

想到此處,展昭隨即又笑了起來。

還好,小楚出現了,與他相知相愛。

“展大哥又在笑什麽?”他面上雖然笑容不深,可笑意卻直達眼底,可見心情是極好的。

“沒什麽。”展昭伸手將劉楚身上的披風裹了裹,道:“只是覺得一切事情冥冥之中早已註定。小楚,你能來這裏,真好。”

“是啊,這樣真好。”

二人相視一笑,緩步出了大相國寺,向開封府走去。

那裏,將會是她以後的歸宿和……家!

“展大哥,若是明年還得空,我們便再來這裏看女貞花吧。”劉楚輕輕撫著隆起的肚子,笑的一臉幸福。

展昭拉著她的手緩步前行,將這一刻的喜悅幸福感融進心底,鎖住。

他輕聲道:“小楚,一切,將如你所願。”

全文完。

☆、江潭落月覆西斜(劉楚番外)

什麽叫人算不如天算?

手裏捧著一本筆記,脖子上還掛著快沒電的數碼相機,裏面存的都是這次兩宋文物展的資料和照片,是她打算回去給自己的論文湊材料用的重要資料。身後的背包還在,根據重量來判斷應該也沒多什麽東西沒少什麽東西。

不過……

怎麽只是從博物館裏黑漆漆的3D數字展廳出來的時侯被不知道什麽東西絆了一下而已,再回過神來,她就已經身處小樹林了?

劉楚在自己身上看了幾遍,並沒有發現類似什麽噴射器啊,迅速移動的推進器啊之類的只在科幻電影中出現的怪異物體……而距那個展廳要到達有樹的地方,至少還得下兩層樓再走個五分鐘到馬路邊,才能摸到一顆小樹苗才對。

這太詭異了……她不會是被外星人附體了吧!

劉楚揉著太陽穴,看看四周郁郁蔥蔥的樹,一時半會搞不清楚狀況,正打算模出手機打電話求救的時候,遠處到時傳來了一陣軲轆軲轆聲伴隨著噠噠的聲由遠及近的傳來。

劉楚三下兩下把手中的筆記本電腦和脖子上掛著的相機摘下來塞近包裏,確定拉好了拉鏈,這才背上包尋著聲音走了過去。

大約走了百來步,腳下便出現了一條蜿蜒的土路。劉楚尋著聲音看了看,發現竟是一頭牛拉著個木板車緩緩走了過來。

現在這時代,馬車雖然在城裏不常見,但也不是見不到的,可這牛車就……

目瞪口呆之際,她倒也沒忘了好不容易遇上個人要趕緊問問情況這事。趕忙小跑幾步,追上牛車,張口便問。

"叔叔您好,請問這裏是哪裏?"

"最近的警察局在什麽地方?"

她又看了看手機,嘖,沒信號。

"對了,麻煩您能先告訴我哪裏能打電話嗎?"

三問下來,換來的是她口中的這位叔叔一臉茫然不知所雲的表情。

"姑娘,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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